又是一年春节将至
我已经过了33个春节了,第34个春节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门来。回头想想,这33个春节居然没有一个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一个毫不犹豫就可以回忆起来的细节。如果我说孩童时代不指望春节,那纯粹是矫情;但春节究竟从何时开始变成一个符号,于我而言,已经是史前的事情而不可追忆了。
还未离开故乡时,春节意味着美食和不用劳作(虽然我从小与其说是干农活,不如说是在玩);当90年我离开故乡,春节已经多了一份对故乡及亲人的挂念;92年回广元之后,故乡近在咫尺,春节的一个主题就是回老家看望亲人,当然,还伴随着往返的晕车;99年上大学之后,春节又多了一个主题――回家;从2006年开始,建立了自己的小窝,于是不再怀念家,故乡也随着自己小窝的存在而变得遥远,于是,我了无牵挂,开始过一个人的春节。
我记不清楚我已经独自度过了多少个春节。也许,我一直是独自在过我自己的春节,不同的是,有时,背景中有亲朋的点衬,而如今,背景中只有我一人的影子。
我厌倦春节。春节充满了太多的例行公事。尤其是当我的思念销声匿迹之后,那例行公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竹和刺鼻的硝烟味,更让我厌烦。唯一喜欢的是空空的街道上,随风漫天飞舞的杂物。
甚至多了一个我厌倦春节的理由:以前的春节,意味着重逢;而如今的春节,意味着别离。这世界上唯一在意我的人,要在春节期间回老家去尽几天作为女儿的孝道。很多时候,我不太喜欢这种在意,在意总是一把无形的软锁,将我的灵魂紧缩;可现在想想,我的灵魂已经空无一物,小猪对我的眷恋岂不正是让我的灵魂充盈的宝物。
我感谢卡卡。虽然现在它成了个拖油瓶,绊住我让我哪里都不能去,而且早晚还要带它出去上厕所。可在这世上,除了小猪,我可以拥抱的也只有它了。此刻,它睡在桌下,占据了我落脚的位置,我只好把双脚踩在书桌的柜子上,但我依然幸福。
我知道,卡卡远不是我的全部;但对卡卡而言,我却是它的全部;当我出差暂别它时,它以为我只是每日例行的出门。只有到了晚间,不见我进门,才会静静地坐在门边,倾听我的脚步。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它总是像个火车头那样朝我冲过来。那激动与热情总让我手忙脚乱。此时,我鼻酸泪满眶。我承认我是个钢铁心肠的人,这在眼眶中一闪而没的眼泪,是第一次为卡卡而流。
顺着思绪,杂乱无章地抒写。
前面提到我已无思念。这思念指的是故乡,故乡的亲人,成都的父母,及分散各地的好友。我不愿矫情说我此刻想念他们。父母在我身边,我未见得欣喜;朋友在一起,固然有欢乐,但不在一起也不见得有多寥落。我想起有人说过,一个充盈的灵魂,总是不会惧怕寂寞;其实我在想,一个空虚的灵魂,又何尝会害怕寂寞。寂寞如书架上那一瓶小酒,当我未想起它时,它不存在;当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将举起它一饮而尽。
春节于我而言,除了别离,再无牵挂;除了这几行杂乱的文字,再无其他。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