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佩奇冷思考:中国乡村与城市的隔阂与和解 | 角落社会
啥是佩奇?除了“我们”一时想象的情感狂欢与短暂的感动之外,真实的社会是痛的:一边是乡村里的无助,一边是城市里的孤独,两边如何和解?“宏大叙事”的广告宣传片的和解方式显然是只可想象不可触摸的“佩奇”——而且还是“物化的文本”。但真实的现实社会,并不如此简单。换句话说:尽管中国乡村与城市的最大“隔阂”看似莫过于一个虚拟的“佩奇”,但背后则是深层次的社会命题:除了“物化的文本”之外,我们还能有什么?!
啥是佩奇
是城乡二元的对立
是社会的断代与隔阂
是爱,更是痛
就像沸腾说的,这是
一场所谓城市精英主义
对乡村的虚假想象
与情绪的释放
啥是佩奇
是现实主义的中国镜像
是个体性孤独,群体性孤独
更是断裂社会的宏大叙事
这让道德残忍和情感怜悯
有了生发
如同传染病一样
都在吃着这来之不易的药丸
然后,重回真实的平常
殊不知,道德的残忍
本就是僧侣的武器
情感的怜悯还是底层人们的
意识形态
如今
只有绵羊
没有豺狼
或者,
一半是绵羊,一半是豺狼
小猪佩奇只能在电影文本里
或在想象的虚假解脱的
另一个世界里
要么肉体残忍,要么精神残忍
真诚变成了
新型的虚伪,难以自拔
苦啊,诚实的说谎者们
无以安放的灵魂
游荡着,游荡着
一场城市精英主义者们
感动自己的
想象的运动
这是赫胥黎笔下的良药
没有黑白,只有灰
《啥是佩奇》,其实是通过宏大叙事与物化的文本,让民众的情绪得以共鸣和宣泄。但宏大叙事恰恰与真实的社会苦难有着“南辕北辙”的距离。中国乡村与城市的隔阂与和解,不能寄希望于宏大的叙事。它需要不再把人放在大历史背景下进行符号化,抽象化与模型化。
实际上,今天中国大部分的乡村都只有这样的居民:孩子,牲畜,老人。甚至连孩子都少见了,除了“留守儿童”,而更多的八零后和九零后的年轻人都已经不在村子里生活了。他们早已经在某个城市的角落里拼打生活。中国乡村里留下的只有寂静的夜晚,空荡荡的房子,以及无法形容的孤独寂寞与对亲人的思念。
他们都是“弱势群体”。比如“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为了生计远走他乡离开年幼的孩子,外出打工,用勤劳获取家庭收入,为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作出了贡献,但他们却留在了农村家里,与父母相伴的时间微乎其微,包括内地城市,也有父母双双外出去繁华都市打工。这些本应是父母掌上明珠的儿童集中起来便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而与他们相依为命陪伴左右的就是老人。孩子和老人,以及空荡荡的近似于没有活力的房子,还有田野,这些都构成了现实主义的中国乡村的真实镜像。他们是苦涩的,并没有所谓城市精英主义人群的浪漫想象和美好图景。
数据会说话,但同时也是相当残酷的:仅仅2013年统计,中国就有留守儿童6103万,接近英国全国人口,大约每五个儿童中就有一个留守儿童。
“中国这这个世代的儿童,在成长过程中一年顶多只能见到父母一次,通常就是二月春节期间的短短几个星期。在社会方面,这种现象造成这个世代的儿童都以祖父母为认同对象,也经常形成深厚的祖孙情感,以致这些孩子到了青少年时期就必须面对这些代理父母的年老与死亡,年纪轻轻就失去唯一保护及爱护他们的人。这些孩子从小就与父母分隔两地,又背负着通过受教育帮助全家人摆脱贫困生活的重责大任,因此压力常常沉重得难以负荷。不仅如此,乡村也同样承受着深深的压力。”道格桑德斯在他的著作《落脚城市》里如此直言不讳。
所以,《啥是佩奇》中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幸福的,因为他还与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但现实的残酷就在于这部广告宣传片里的“老人”为何是那样的孤独无助——他的儿女们显然没有让他和他们住在城里,甚至会把从城里回到农村的“保姆”都认作“权威”;甚至他们“一家人”的沟通语言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代际和障碍——这是怎样的社会断裂的痛——背后则是不仅包括“空巢老人”在内的社会命题:这其实是一个更大的痛。
截至2017年底,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41亿,占17.3%,而2016年净增老年人1004万人;另有数据表明,目前在我国2亿多的老年人中,有近一半独居或空巢。他们相当的孤独和无助。
在孤独中,人的尊严也会丧失干净。小说家弋舟有部作品《我在这世上太孤独——空巢老人调查》,发人深思。作品中,一对“老人”决定进“养老院”,在此之前,他们把孩子们从前的照片都整理了出来,分门别类,按照年代的顺序,扫描进电脑里,做成了电子相册。他们想,有一天,孩子们也会开始追忆自己的童年吧。
他们说:“如果我们中的一个先走了,另一个就紧随其后,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谁都知道,自己难以承受一个人的老年,一个离世,另一个绝对无法独活。那样实在太孤独了,在孤独中,人的尊严也会丧失干净。”
桑德斯说,“中国的乡村通常已经不是农业生产的中心,而是社会缓冲区域了。”是的,对于大多数落脚城市居民而言,他们由于户籍等制度的限制,尽管在都市里打拼和生活,但从未被那座城市所接纳、从而成为哪座城市里的真正一员。所以,更多的人其实都是我所称之为的“城市流浪者”——对于流浪者而言,乡村及其足供糊口的作物,就是他们仅有的社会安全网。
乡村发挥了事业保险的功能,但代价则是家庭的离散。
按照桑德斯的说法是,这种现实的撕裂不仅在中国发生着,而是在全世界的各地发生着,小农农业被迫充当着社会安全网的角色,“老家”成为“城市流浪者”的最后一道可以退却的“屏障”。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并专研的课题。一方面,乡村随着落脚城市的发展而彻底衰亡,一方面,乡村又随着经济的震荡以及城市管理者的任性而不得不选择逃离城市,重回乡村。与此同时,转移经济下行压力的一个趋势,就是到乡村去。
于是,一种真实的镜像出现了:城市里的村庄——比如“城中村”与村庄里的城市——比如乡村民宿(另一种城市里的精品酒店),交错并行着。
2004年以后,中国乡村最大的收入来源不再是农业收入,而是城市汇回的金钱。这些钱大多用于支持乡村的家园,因为乡村已经成为儿童留守与老人养老的住所。这种汇钱回乡的压力,就是落脚城市居民难以存钱买房的原因之一。始于2008年的经济危机,让人看到了中国的落脚城市有多么依赖乡村。2009年初,据估计有两千万落脚城市的打工者(居民总人数大约为一亿五千万)抛下城里的住处而返回了乡村。不过,到了2009年9月,随着经济复苏,当初离开北京返乡的移民又有百分之九十五回到了城里。
如今,经济下行压力不断,“返乡潮”再次出现了。而“乡村复兴”也成为了一个宏大的战略。一面是村庄,一面是高楼大厦,我们始终面对着两难的境地。还有情感的割舍与离别的痛。
不可否认的现实是:所有人都不断盘算着自己的前途,一方面是乡下让人难以忍受的枯燥乏味甚至贫穷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城市生活难以负担的开支,同时也盼着有一天能时来运转,突破这两方面的窘境。城市应当成为他们可以迁徙的落脚之地,而乡村也应当成为他们可以回家的才华舞台。
因此,重建乡村与城市的有机连接网络与生态,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一条道路。我称之为“角落社会”的道路——这最有可能生发出新的社会文明与生态。
“重建社会”始于包括乡村复兴与“城中村”改造在年内的“社区营造”。简明扼要的来说,主要是以下两个方面:
一个是城市管理者应当尊重“城中村”的现实存在的客观性以及用积极的眼光和政策与态度去改造它——新的社区营造。因为,“在世界各地,学者与官员都开始理解到农民移民社区是城市未来发展的关键,而不是消除的问题。”夷平,拆除与驱赶“城市流浪者”都是在摧毁落脚城市的经济与社会功能,而且让城市陷入发展的僵硬与没有生机活力。因为,移民社区里,不仅有农民,也有各种有知识和文化的“漂泊者”。他们期望用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命运和身份的大转变。给他们希望,就是在给城市希望。尽管政府和城市管理者们为此会前期投入更多的成本,但若干年之后,一定会有丰盈的回报与反馈。最忌讳的就是城市管理者的整齐划一的“美学”思维和行动。
我很认同桑德斯在《落脚城市》里的观点:“落脚城市最关键的矛盾现象,就是其中的居民全都想要摆脱落脚城市。一种方法是赚了一笔钱之后,把家人和乡村人际网络迁出落脚城市;另一种方法则是把自己的居住地转变为比较好的小区。”
他同时说:
“移民家庭如果被逐出城市,或者受困于社会的边缘,或是遭到都市拒绝赋予市民身份或资产的所有权,就会转变为严重的威胁,导致社会必须付出更大的成本。在未来数十年间,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冒险迁入都市的乡村人口数将创下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新高。当下这个时刻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若能善加把握,即可将这波最终的移民潮转变为一股长久进步的力量,促成贫穷的终结,造就可长可久的经济,改善乡村居民的贫困生活。要达到这样的目标,我们就不能再忽略那些位于都市边缘的贫陋社区。”
城市里的“社区营造”,成为当务之急。它同时关系到城市与乡村的有机连接与和谐。
(相关阅读链接:被遗忘的群体:中国农民的城市权利)
二个是乡村的自我更新能力的支持系统——理想村的设计与运营——只有一种最大的可能:首先要全身心接纳赋予生机的可以交叉感染的人和事儿。乡村需要青年人,需要新的活力和生机。但这并不意味着青年人厮守乡村,而是“反哺乡村”,用他们的活力和创意。一个最好的方式就是社群的道路——乡村可以成为社群的场域,甚至可以成为“社会美学”的表达场域。原野(自然要素),民宿(设计思维),内容(内容象限)与社群(运行模型)这四者或构成乡村新社区的自我更新能力的支持体系。其中,设计、内容与社群构成了最核心的“三角”,缺一不可。
必须要说的是,在我看来,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要形成“社群化”,前者是落脚城市社群,后者是乡村理想社群,而二者是互动的,流动的,连接的。这些都是“角落社会”,从而可能成为一个大的“社会容器”,并生发出一种新的社会生态与文明: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分布式自治的。
(相关阅读链接:被改良的乡土:自己与自己和解)
我们不能再陷入经济学家们的“陷阱”——他们只注重编制数学模型,并擅长于归纳总结分析与结论,而整个社会制度差不多都不在他们考虑的视野之内;他们已经把活生生的人客体化,抽象化,数学模型化,人消失了。所以,经济学家的模型从来都缺乏人文关怀和社会美学,只有冷冰冰的数字和“马后炮”般的“各种奇葩的结论”。更不用说,他们早已经遭遇了“滑铁卢”。
(相关阅读:经济学家们的“滑铁卢”)
除了上述“物理性”空间的“角落社区”与新文明的可能之外,当然还有类似WorkFace以及瓶型宇宙等相关各种各样的有关社会创新实验的社群与部落。历史行进到今天,我们需要回归到“人”本身——如何活出美好,而不是二元对立的冲突和矛盾。我们这个社会,需要一个生态生长出来的“关系容器”,而不再是城市精英主义者们空洞无味的对乡村的想象,以及情感的一时泛滥成灾,然后我们又重新彼此陌生与鄙视。
倚身在理想村中,
与其成仙,不如闲
抛撒我的疲惫。
那里,我的情绪呆不住
放飞于大野之家
通红的篝火,有来自原舍的声音。
走过稻田,漫步河边,
我发出久违的
心跳声,砰砰砰
像田园梦想家拍击着有阳光的海岸。
远处废弃的砖厂烟囱,
近在眼前的皮皮狗和巧克力猫
在你的视野中是柔软
也是人间烟火。
羊叔叔啊,江逐月
魂牵梦绕的原野上
多少青年多少的诗歌
犹如江上吟
倚身在理想村中,
与其成仙,不如闲
抛撒我的疲惫
像一只候鸟一样
栖息在枝头
来了,走了
走了,来了
魂牵梦绕的原野
遇见了白白
还有蓬勃与生机
——有感于昆山计家墩理想村
全球创业者社群workface伙伴在乡村
2019年的一个愿就是:完成对“角落社区”的研究与写作。这是社会创新实验的一部分。(阅读链接:知识分子的背叛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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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韦三水):啥是佩奇冷思考:中国乡村与城市的隔阂与和解 | 角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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