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 三观日出 之南岳观日（二）@hqy二哥贺汪泽原创

二

且不说黄山只住一晚不能如愿，南岳长住半月也与日出无缘！

那是1985年的暑假，刚刚阅完高考试卷，省写作学会的秘书长范先生突然来到我的面前，交给我一纸省社联在南岳举办“三论”学习班的通知，时间半个月，边疗养边学习，第二天就要上山。我虽然籍属湘中，多次与南岳擦肩而过，却没有到此一游的福气。这回既可学点时髦理论，又饱了眼福口福，何乐而不为？我满口应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取来钱粮就上路。

我们住在半山亭的磨镜台，那确实是理想的避暑去处。那里漫山皆绿，道路两旁枝枝覆盖，叶叶交通。炎夏不超过摄氏30度，住在里面，不知暑之将至。饱食三餐，好吃好睡，那时不时兴卡拉OK，也没舞会，有时看看录相，内心也十分宁静。早晨迎着朝阳慢跑，晚上踏着月色散步，像我这样的粗人，没有刺激感官的场面，也不觉得有什么欠缺。会将结束，终于传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四点去南天门观日出，有车接送，点心已经备好，年纪大一点的多准备点衣服就是了。我当年正值盛年，身体也棒，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心扑到“太阳”上就是了。

这一夜我根本没睡着，因为一个人离群索居，生怕掉队。整夜都尖着耳朵听指令，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爬起来，以箭步冲出门外。

汽车的发动机终于响了，三辆面包在夜色中蠕动。一顿饭工夫，车子就开到了南天门 。南天门前有一块空旷的地盘，好些年轻人先我们而到了，占据了好位置。我挤在临悬崖的一颗树下，静静地等待着。

南天门往上是后山，后山上有佛寺，有差转台，也许是遍山乱石杂树的缘故，聚在南天门的人还是特别多。脚下是云海，轻轻地飘荡着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见，耳闻山风呼啸，感觉这是绿的世界，树的海洋，像海水漫上沙滩，一股透骨的清凉之气从山风中溢出，浸入肌肤，我不觉打了个寒噤。身边的年轻人毯子裹得更紧，像一个个树桩栽在地上。夜色中的这些看客没有喧哗，没有耳语，每一个人都是操在东君手上的提线木偶，演出尚未开始，以静场迎接五音齐作时刻的到来。我的心一样地与东君相通，胸中翻滚着意绪，而那微妙的一刻让人等得焦躁不安，东君就是三请五请不肯露面。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叨念着“看日出”“看日出”打发时光，驱赶睡意。

渐渐有人议论了，“没指望”“没指望”的说话多起来，挤在一堆的人群开始松散。天色微明，山上的人影渐渐看得清楚，再等下去意味着什么，各人心中已经十分清楚。我也盘算着，上山转一圈吧，也不算白跑一趟。

人是健忘的动物，也是渴望补偿的动物。南岳一无所获，事隔多年，到了黄山，又重温旧梦。日出到底是怎样的灿烂的一刻，我至今也说不清，道不明。如果不随俗，涌到名山古刹去凑热闹，也许我的记忆中早已刻上了看日出的年轮。